野 渡
程玉宇
一只小小的,飽經(jīng)風(fēng)雨的小木船,就在河灣里的老柳樹下系著。
河面上,已早早的懸掛著一座鐵索橋,雖然晃晃悠悠,極不安全,但人們卻早已將野渡遺忘。
而村東頭,一座水泥大橋正在動工。
小木船,你渡過了多少人,如今,誰又來渡你?( 文章閱讀網(wǎng):www.sanwen.net )
我常常發(fā)現(xiàn),一些白鷺,一些水鳥,常常在你的船頭凝望,是眺望這一川湯湯流水?還是在眺望歲月?
這是唐人的野渡?
還是宋人眼中的風(fēng)景?
野渡無人舟自橫,這句被多少學(xué)子吟誦的唐詩,恐怕在你斑駁滄桑的船板上要劃上句號。
我不忍心你的孤獨,你的無奈,以及你那矣乃一聲山水綠的向往。
月夜,我獨自一人解下纜繩,雙手奮力劃槳,將小船搖到河心。
天上的月亮在水里,水里的月亮在天上。這是多好的月夜,清風(fēng)明月不用一錢買,一任我大把大把的享用。
就靜靜的坐在這只小木船上吧,就讓這小小的方舟在河心里靜靜的飄蕩。
月色如水,一瀉無垠,那么,就讓這滿天滿地的皎潔,照澈我的凡胎肉體,就讓這如河流一般的月光,一次又一次的沖刷掉我的世俗之心,我的功利之心,以及我卑污的靈魂。
就讓這明月的柔光照亮我的每一根骨骼,就讓這天堂的圣水洗滌我骯臟的肉體。
我要清潔,我要崇高!
瞬間,我覺得自己的周身上下,都被這神圣的月色﹑清純的流水洗刷得通體透亮,且渾身真氣充盈,飄然若仙。我說:“我要飛!”我的雙臂下頓時生出雙翼,仰天一聲嘹唳,聲震林樾,響遏行云。我已幻化成一只白色的大鳥,要沖天而去,展翅高飛。
一片蛙聲瞬間將我拉回現(xiàn)實。回目四顧,自己仍在船上,而兩岸的山影則淡成了一片云煙,河灣邊的水鄉(xiāng)人家已酣然入睡,楊柳樹林枝葉間棲息的那些鳥們,也發(fā)出了夢囈般的呢喃,而這條河流奔去的地方,則一片銀光閃閃,恍若一條飄帶。
有魚,撲刺刺的躍出水面,河面上頓時抖起一片爛銀。
我明白,我不是鳥,我也沒有振羽高飛的翅翼,但在這月下的江天里,我早已受到了大自然對我的神圣洗禮,我能擁有這一船、一河的月色,此生足夠。我能擁有這一片山水田園,又夫復(fù)何求?